19春同學專訪——馮惠媛

香港城市大學EMBA中文19春同學

演員、企業家、投資人、作家

2008年11月參與拍攝《未來警察》

2009年5月在王晶導演的賀歲片《大內密探靈靈狗》中飾演靈靈兔

2021年出版書籍《時光印記》

八年前，馮惠媛在巴黎的二手店閑逛，喜歡上了一只復古款式、棕色雙扣的牛皮小箱子。箱子里有首飾，雜物，和一張明信片。明信片寫滿了一位名為Sidney的法國男人給初戀女友Amandine的表白。沒有郵戳，這張情書沒能寄出，在箱子里躺了六十年，發了黃。

馮惠媛買下箱子后，奔到郵局，按照收信人地址，將明信片寄了出去。誰都沒想到，六十年，Amandine沒有換過地址。她收到了這封明信片，給馮惠媛回了信，“你好，惠”，“收到你的信絕對是我生命中最令我開心的事情之一”，“十分感謝你的慷慨與善良，愿主保佑你”。

那時馮惠媛二十出頭，有很多故事。

她曾在兼職模特演員時，因為工作勞累，兩次突發住院與死神擦肩，目睹“輸管液一滴一滴垂落身體”，像“屋頂的冰柱慢慢融化滴下的水珠”；她曾為學習珠寶設計，在許多個夜晚，就著昏黃的燈，一頁頁翻看古今中外大師的厚厚手稿；她曾在片約、代言如雪花般涌來時，退出娛樂圈，從“聚光燈下的虛榮”中抽身；她曾在很多個獨處的時光，將這些故事整理成字，集成了冊。

八年后，冊子出版成書，取名《時光印記》。但有了新故事的她，“不太好意思回看當年對人生幼稚的看法”，“經歷多了，感受也不一樣了”。這些年，她從藝術圈撤退，潛入商圈；從樓宇智能化進攻智慧安防；帶領團隊完成了全國第一個機場虹膜識別項目；從企業家轉身投資人；在事業上升期回校進修，拿下了城大EMBA的碩士學位。

可這還不夠。沖浪，滑雪，潛水，她“每年一定要學新東西”，明年是飛行執照，“希望八十歲還在開著飛機全球跑”；她又回了城大讀書，這次是工商管理博士（DBA），“能獨立研究也太開心了”；她下一步的投資計劃是農業和科技公司，“我能通過投資快速了解新行業”。

馬不停蹄地，她又在創造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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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從拍電影到做生意：“我喜歡實在的東西”

比起浮在云端，馮惠媛更喜歡扎根在地的感覺。

2009年，她大二，入了電影圈，拿下了賀歲片《大內密探零零狗》里的靈靈兔一角。入了組，她的導演是香港知名電影人王晶，她的搭檔是古天樂、大S、佟大為等一線明星，她的身邊圍繞紅毯、鮮花、掌聲和聚光燈，可最能觸動她的，是一群無名無姓的武行群演。

那是她第一次接觸打戲。每天下課，她奔赴劇組，和陪練一起練武。專業打星和陪練配合默契，交手很少誤傷彼此，新手演員難免犯錯，一不小心就把木劍砍到了陪練身上，“于我而言，誤傷的心理壓力，要遠大于練武本身。”

她會因為他們羞愧，“我付出比他們少，收獲卻比他們多”。“那些武替陪練們，練武數十年如一日，常傷痕累累，就因為無法在鏡頭前露臉，一輩子寂寂無名”，“每部電影大量幕后人員，付出了巨大心血努力，可永遠是幕前的人，獲得了最多的掌聲。”

這種體恤與反思，推著她想從電影圈中抽離。

電影進入宣發階段，她的名字和照片頻繁出現在娛樂版，大量女一女二的劇本找上門，各種商業代言握在手中，眼看演藝事業進入上升期，她與公司解約，離開。

她有著為聚光燈而生的美麗，也有將燈光推開的清醒。

“被人喜歡、受人關注的榮譽感，每個人都喜歡，所以那么多演員不愁吃喝，就是離不開舞臺”，“可這是能讓人上癮的，比起站在光環下，我更喜歡做實事。”

她不再拍戲，做起了生意。金融行業蓬勃發展，互聯網行業紅利翻涌，她盤下了兩個發電站，做樓宇智能化和智慧安防，都是難啃艱澀的實業，“我還是認為實業是經立國之本，我喜歡那些收益不高但長久穩健的、對社會有真正幫助的生意。”

這種“實在”的個性，慢慢沉淀為某種美好品質。韓丹是EMBA課程組老師，她招馮惠媛入學，說馮惠媛是她見過“極為低調謙卑的美麗女性”，“拍班級合照時，她從來不主動站在前面，拉她站第一排，她還會拒絕”；

馮惠媛和課程組老師韓丹

出版書籍《時光印記》時，編輯想讓馮惠媛多放些照片，可她堅持“書籍最重要的內容是文字”，最終照片只出現在封面和扉頁。封面上，她穿著高跟鞋，坐在椅子上，目視前方，眼神優雅從容。

馮惠媛新書封面

02

從珠寶設計到滑雪沖浪：“我永遠熱愛生活”

“生活，應該就是一顆長著綠油油的葉子的掛著水的白蘿卜。它欣欣向榮，葉子上都帶著水珠，水分十足，脆中帶著一點點辛辣。”

《時光印記》里，她寫道，“哪怕生活是普通的蘿卜，我也要把它吃出花。”

她愛生活。

大學畢業后，她會在周末用自己過期的學生證，或借學生的借書卡，去圖書館蹭書。想去旅行時，她買張火車票就上了路，去北京爬香山賞紅葉，在西安嘗小吃看兵馬俑，游蘇州逛山塘街，去科爾沁草原騎馬。

她會下功夫研究如何泡一杯美味的咖啡。“制作一杯咖啡需要15g咖啡豆。取88℃的水，從中心打著圈向外圍注入，由內往外5次，再由外向內5次，重復兩次，恰好是一杯咖啡的量。”

她會小心料理廚房的陽臺上的生菜。“種子要撒得密一點，看著花盆里光禿禿的土，先是鉆出一個個針眼大小的綠芽，然后慢慢綻成兩半，有時候幾天不見，居然撲棱撲棱，密密麻麻爭先恐后擠滿了花盆。”

她玩翡翠，玩成了珠寶設計師。愛上翡翠的質地，她跑去云南考鑒定師證，跟著珠寶專家學習買賣知識，深入邊境和原石商人打交道。很多個夜晚，她在昏黃的燈下翻看古今中外大師的手稿，積累靈感，親自動手設計，到后來，女星們戴著她設計的珠寶走上紅毯，艷壓群芳。

如今她又迷上了極限運動。過去幾年，她學了滑雪，學了沖浪，被板砸得眼腫，摔到膝蓋淤青，“但就是得學會”；她每天健身，空余時間打高爾夫；明年，她計劃考飛行證，潛水證，學航船。

“躺在家里刷手機，八十歲也能做，現在就該做些更難的事，等到八十歲，我一個老太太又能開飛機，又能潛水，又能開船，想玩的都會玩，這樣才酷。”

03

從EMBA到DBA：“我是終身學習者”

“當我不知道要什么時，我就會學習”，對于“終身學習者”馮惠媛來說，在2019年春天來城大讀EMBA，是個必然的選擇，“不管學什么，光這個過程，就有啟發和收獲”。

有些啟發，是意料之中的。

那時，她從管理者轉型投資人，從“自己花錢”到“把錢給別人花”，這需要放權，需要勇氣和膽量，并不容易。

城大EMBA的學生中有大量白手起家的創業者，她觀察他們，試圖從創業者角度，理解投資人與被投企業的關系。

“我與同學中的創業者交流，反觀自己，突然看到了更真實的東西。”

“投資人與被投資人之間有種難言的微妙，作為投資者，我希望企業少花多賺，也知道企業希望我多給錢，少指手畫腳。和同學相處多了，我發現兩者其實能平衡。除了財務方面的支持外，我們可以更多為企業賦能，如果兩方資源匹配，粘性強，共進退，效益就更好。”

馮惠媛參與城大EMBA中文名師講堂走進北京活動

而有些收獲，是意料之外的。

2019年的香港并不平靜。她沒想到會和一幫企業家同學上課到一半，突然被學校大巴運去關口緊急疏散；沒想到一場疫情阻止了香港通關，她會和同學們線上見面；沒想到他們會一起在遠方默默關注香港新聞，牽掛母校。兩年時間，她和同學們經歷過無常，走到了畢業，“情感是很深刻的。”

“工作多年再返校，企業家們變成同學，沒有架子，都很童真，都很平等，久違的集體生活，非常溫暖。”

馮惠媛參與城大EMBA中文名師講堂走進北京活動

畢業后，她恍惚“時間過得太快了”，不舍得的人事太多，“本著一份情誼”，她又在城大讀了DBA。

馮惠媛出席戈賽慶功宴

與EMBA密集的課程不同，DBA需要自己提出研究問題，自己收集調研數據，自己閱讀文獻，自己動手實驗，這種主動學習的模式，極大改變了馮惠媛的思維方式。

“從提出猜想，到得出結論，整個過程自己負責。如果驗證結論正確，有猜對的快樂，可如果驗證結論為錯，也很快樂，因為會有種刷新認知的快樂。”

DBA的課堂才上了兩節，某些認知，已經被刷新。

她長期從事B端，認為做產品要去品牌化，減少溢價；可在城大市場營銷系講座教授蘇晨汀的課堂上，她了解到，品牌能給企業的信譽背書，增加企業軟實力。

當時，她正好投資了賣黃金珠寶的直播APP，立刻將所學知識運用至實踐中。

“對黃金珠寶來說，品牌營銷能讓用戶對產品真偽不存疑慮；對直播行業來說，比起降價促銷這種最懶惰的銷售方式，品牌營銷不僅能賣貨，還能提高溢價，有更大的效益。”

認知更替推著她不斷學習，“見過世界才有世界觀。呆在舒適區，看問題的角度，只會一成不變，學習是擴寬世界與眼界、重塑見識與觀念的機會。”

“我會不斷給自己創造這樣的機會”，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