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一位美國教授給我發來一封郵件，說自己因為試圖教授學生寫作方法而受到院長斥責。

    這位教授在美國一些頂尖大學教授商科和法學院學生已有五十年了。最近，他對一個MBA班上的學生說，清晰的書面表達能力對于他們的職業發展至關重要。

    在每周的課上，他都會布置一份作業：選出課本中的一個簡單問題，讓學生們寫一張便箋來回答這個問題。他會閱讀學生們的作業并打分。他說：“我希望這項作業更側重檢驗學生表達自己分析過程的能力，而不是得出正確分析結論的能力。”

    學生們買賬嗎？“學生們向院長強烈抗議，致使院長敦促我停止這種做法。”學生們說，在當今商界，他們不需要具備優秀的寫作能力。“大家都用電子郵件和Twitter交流。因此，他們認為，通過這種不斷往復的交流，他們可以隨時糾正思維和表達不清導致的誤解。”

    院長堅持要求教授將寫作練習列為自愿完成的作業。至學期末，只有一名母語非英語的學生仍在堅持交這項作業。

    擔心學生寫作能力的遠不止這位教授一人。2008年的一項調查顯示，加州州立大學(California state university)46%的大一學生寫作能力不過關。

    寫作能力不過關的不僅是在校大學生。發表在2009年一期《現時教育問題》(Current Issues in Education)雜志上的一項研究，對97名美國碩士生和博士生進行了診斷性寫作測試，發現他們的得分并不高于打算上大學的高中高年級學生的普遍水平。

    甚至連英國頂尖大學里的老師也持同樣看法。劍橋(Cambridge)歷史學教授戴維.阿卜拉菲亞(David Abulafia)在今年的一次演講中說：“現在的人不會寫作。語法、標點和拼寫錯誤百出，令人驚愕。”

    阿卜拉菲亞認為，有必要重振“一種已經被丟失的藝術（我不愿稱之為技能），一種即使是牛津和劍橋的大一學生也需要通過學習才能逐漸掌握的藝術，那就是：以連貫地語言敘述的能力，以及以清晰、優雅、簡潔的文字表達觀點的能力。”

    學生的寫作能力真的退化了？抑或教授們口中的讀寫能力黃金時代從來就只存在于他們的想象中？

    人們抱怨學生寫作能力退化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新聞周刊》(Newsweek magazine)在一篇名為“為什么約翰尼不會寫作”(Why Johnny Can’t wirite)的著名文章中指出：“如果你的孩子即將上大學，到他們大學畢業的時候，他們很有可能還不能以簡單的闡述性語言寫出條理清晰、表述清楚的文章。”

    那篇文章發表于1975年。當時，專家們認為這是“電視上那種簡化口語風格”惹的禍。

    如今，阿卜拉菲亞教授認為，糟糕的寫作能力“可能反映出這樣一種現象：社會上保持閱讀習慣的年輕人越來越少，在Twitter和Facebook上發消息上年輕人的主要非正式寫作方式。”但學校里盛行死記硬背的學習方式、學校不獎勵學生的廣泛閱讀，這種情況也確實令他感到擔憂。他補充說，現在參加A-leval畢業考試的學生越來越多，意味著老師和考官們在每個考生身上花費的時間縮短了。

    如今的家長們想盡辦法讓自己的孩子具備競爭優勢，《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最近報道，家長們在孩子四歲的時候就讓他們接受保羅?克利(Paul Klee)的藝術熏陶，并教他們用漢語唱“腦袋、肩膀、膝蓋和腳趾”(Heads, shoulders, knees and toes)這首兒歌。而在如今這樣一個時代，糟糕的寫作能力仍然存在，這確實令人嘖嘖稱奇（不管這種現象是否由來已久）。

[FS:PAGE]    如果寫作能力是一種如此稀缺的技能，那么望子成材的父母們為什么不爭相要求自己的孩子學習如何寫出優美的文章？為什么MBA學生也沒有爭相學習寫作？

    一個可能的原因就是，這種能力實際上需求不大，具備不錯的寫作能力在就業市場上不會為求職者帶來額外競爭優勢。那么，那位美國教授的學生們認為能通過Twitter、Facebook和短信寫一些短消息就足夠了，這種想法對嗎？

    我對此表示懷疑。寫作能力在一些工作中依然很重要。很難想象，學法律的學生在走上法庭的時候還無法交出一份書面呈詞。我認為，如果一個銀行家會把省略號打錯，那么對待我的錢肯定也同樣粗心大意，而持這種看法的人肯定不只我一個。

    如今的市場上存在一道空白，明智點的父母和學生應該行動起來、填補這道空白。比起學漢語，學好寫作要簡單得多。